我們大家在生活中都見過這種人:他/她喜怒無常,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對人親近的時候,親密得似乎要扒下衣服來給你穿,信誓旦旦,誓與你鐵哥兒們鐵姐兒們到底;可轉眼之間,一句話不對,馬上翻臉,你便成了他/她最大的仇敵,他/她經常說話毫不留情,批評指責,挑剔刁難,尖酸刻薄,又哭又鬧,都是他人錯自己對;他/她似乎可以把你當成垃圾,隨手扔進垃圾桶內;他/她說話可能半真半假。再下來,你覺得惹不起,還是躲躲吧,但如果你想躲,他/她會更憤怒,倒頭來你躲都躲不起。這種人情緒上來,可以要死要活,把一個家折騰得天翻地覆。再接下來,這邊你心理情緒受到傷害,心裡還痛苦不堪,那邊他/她又陰轉晴,像沒事或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這種情緒反覆無常的人,還有許多情緒行為模型的變種,但大多數情況下是不出上述例子或不會差太遠。在過去傳統中,有時把這種人稱為歇斯底里(Hysteria)。
這種人往往把身邊的家人,周圍的鄰居以及同事搞糊塗。人們搞不懂此人為什麼會如此情緒反覆無常,往往對這種人感到束手無策,除了老闆可以炒他/她魷魚,開除了事,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可是家人呢?配偶呢?孩子呢?家庭婚姻關係你是逃不掉的,除非是配偶想走離婚這條路。如果有這種人在家裡,大家都在痛苦中掙扎。
情緒起伏波動,人人都有,並不是說所有情緒反覆無常的人就是有人格障礙。但是,有一部分情緒波動很大,而每次都類似於本文第一段舉的例子,這種人可能就具有一種特殊的人格障礙:邊緣型人格障礙(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
至於邊緣型人格障礙是怎樣形成的,科學家們、學者們各說不一。有的認為是與遺傳密碼有關;有的認為與體內生化物質的分泌有關;有的則認為與心理創傷(trauma)以及心理創傷后壓力綜合症(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有關。也有的心理學、精神病學專家認為它的出現,實際上是一種在情緒上產生的分裂(Dissociation),它使與引起心中焦慮或憂鬱的人或事分離開來,與過去的心理創傷分離開來。也有的專家認為它是人的意識部分的扭曲和變形,而當事人的情緒和行為反映,是按照這種扭曲的方式進行的。
無論哪種學派學說,專家們大致都會同意以下觀點:邊緣型人格障礙不是精神分裂,當事人不會產生幻像幻聽,能夠準確地認識現實中的人與事,即現實評估能力(reality test)沒有喪失。它的產生與人體內部的生化物質與生理編碼有關,這使這種人對於生活壓力(stresses)的承受能力降低,從而引致情緒的不斷起伏波動。這種人往往顯得聰明,顯得自信。他/她可以滔滔不絕,但說了半天,聽者還是不得要領,因為他/她講的內容可以東拉西扯(shooting everywhere)。另外,這種人的生活,由於自身情緒的不穩定,會導致自己生活在一系列的危機中(always in crises)。一件事才了,另一件麻煩又起。同這種人生活在一起,就像忙著做消防員,前院火才撲滅,後院又燃起火來了。很累。
根據美國《精神病診斷以數據指南——DSM-IV》的診斷分類標準,患有邊緣型人格障礙的人因為害怕被拋棄,便不顧一切地去防止自己被他人拋棄。這樣導致在處理人際關係時走極端,要不把對方理想化,要不把對方貶得一文不值,所以他/她的人際關係一直是不穩定的、多變的。這種人的自信心低下,自我形象的表達不佳,而自我角色的定位也是不確定的。這種人做事說話衝動,情緒一不穩定就可能亂花錢買東西,濫交,吸毒,瘋狂開車,大吃大喝等等。這種人可能產生自殺想法,或有自殘行為。這種人可能煩躁不安,一會可能焦慮擔心,一會又覺得內心空虛無聊;可能易發怒,而怒火中燒的怒氣往往與現實不成比例,即一件小事也可能引起一聲大脾氣;他/她也可能懷疑他人要整自己,從而內心對他人或事產生冷淡情緒。從人口分布來說,邊緣型人格障礙分佈於各種民族種族,占人口總數約2%,患者中約75%是女性。邊緣型人格障礙是各種人格障礙中的一個大類,佔全部人格障礙患者約30%-60%的比例。
這種人對於生活壓力的承受力小,所以很容易產生焦慮和不安全感。他/她與有焦慮症的人不同的是,焦慮症往往減弱人的行動能力,情緒上也較低調,而患有邊緣型人格障礙的人情緒大起大落,行動上衝動不計後果。這兩種人都喜歡看問題要麼全好,要麼全壞,很少有中間的灰色區域(Grey area),所以喜歡評價他人,貶低他人。但不同的是,對於具有邊緣型人格障礙的人,如果你不是他/她的朋友,那你就連垃圾都不如。
患有邊緣型人格障礙的人,看問題不管前因後果,他/她對人與事的理解是單一的、獨立的,因而他/她的結論也往往是脫離事物產生的客觀情況。這種人表面上敢愛敢恨,可以叫自己所愛的人馬上滾蛋,如果對方真要走,他/她會產生更瘋狂的忿怒,因為邊緣型人格的核心是害怕被拋棄,但他/她又不知道怎樣去維護珍惜最想要的人際關係。不懂得怎樣處理人際關係是這種人格障礙的另一核心。
患有邊緣型人格障礙的人,喜歡把自己的毛病說成他人的毛病,即產生心理投射(projection)。他/她情緒好時可能會認為自己無所不能,還可能產生魔力的想法(magical thinking),即指只要按某種方式去想,可以催促產生真正的事情。
這種人也常產生憂鬱感,覺得生活沒意思,沒希望,自己不如人但又看不起他人,空虛無聊。這種人把人都得罪完了以後,或許會產生內疚感。但如果他人真正回到這種關係中,一切又會重新開始。他/她以自己的方式,創造了孤獨和被他人拒絕;心理上依賴他人,但又不能忍受自己所依賴的人,所以他/她的人際關係中產生的內容往往是急風驟雨式的,來得快走得也快。他/她對他人有強烈的要求,似乎覺得他人的服從是理所當然的。
患有邊緣型人格障礙的人,往往給人的第一印象是聰明、機智、好玩、喜歡享受,可以成為一個好朋友,但一旦與其有一定的交往以後,上述的各種問題就可以慢慢顯示出來,而捲入其中的每一個人都可能受到情感上心理上的傷害。
至於怎樣幫助患有邊緣型人格障礙的人,一般建議是一定要去看精神科醫生,輔之以心理輔導。同時幫助患者身邊家人理解這種病症也很重要,這樣患者身邊的人才不至於因為不斷受到患者情緒上的傷害而放棄努力。要理解患者是極端矛盾的綜合體,那些傷人的話聽了也不要太往心裡去。患者需要的是不斷的支持、關懷和耐心(當然身邊的人的耐心有時會被推到極限)。要治療邊緣型人格障礙患者,最好還是遵醫囑行事。最後至於患者聽不聽,能不能改變,也要看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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