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即合理,合理即存在」,也被解讀為「凡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凡合理的就是存在的」。 讀過黑格爾《小邏輯》的哲學達人們常引用這段「至理名言」來解釋世上一切醜惡現象存在的必要性和合理性。對此,洒家頗不以為然。
洒家不打算用複雜的邏輯理論顛覆「存在即合理,合理即存在」的合理性,畢竟洒家的個人修為還不至於高明到可以挑戰黑格爾先生在這一領域的權威。因此,洒家準備另闢途徑,由「蝴蝶效應」理論來解釋「存在即合理,合理即存在」的謬誤所在。
「蝴蝶效應」指的是在一個動力系統中,初始條件下微小的變化能帶動整個系統的長期的巨大的連鎖反應。對「蝴蝶效應」中國古人早有更簡單明了的解釋,即「失之毫釐,謬之千里」。那麼這個「毫釐」失在何處呢?讓我們不妨從「存在即合理,合理即存在」如何由英文變成中文說起。
對「存在即合理,合理即存在」是黑格爾的「What is
rational is actual;and what is actual is rational」的譯文這一點是無須求證的。而偏失的毫釐卻出在對黑格爾原文的翻譯上,這從當初由德文譯成英文時也出現過類似的錯誤中可以得到證實(相當長的時間裡黑格爾的德文 「sei alles Wirkliche vernünftig und alles
Vernünftige wirklich"誤譯為英文「What is rational is real, and what is real is rational」。人們對「actual(現實的,真實的)」一詞的曲解造成對黑格爾原意的誤讀,以訛傳訛近二百年。而中文翻譯就更要命了,把「actual」等同於「real(實際存在的)」不算,居然一錯再錯,創造性地直接把「actual」等同於「existent(存在的)」來解釋,完全對黑格爾先生的「notion(本意)」置若罔聞,硬是把根本不存在的「存在」強加了上去,以至於中國的哲學家們前仆後繼地將謬誤移植進我們的頭腦,其直接後果便是我們「將謬誤進行到底」了幾十年之久,為此洒家至今仍憤憤不平。這真的由不得洒家不對翻譯家們的英文水平產生嚴重懷疑。「actual」不是「存在的」,而是「現實的,真實的」,「存在的」英文既不是「actual」,也不是「real」,而是「existent」。這三個單詞在許多情況下是可以互換使用的,但在這裡是斷然不可的。因此,「What is rational is actual;and what is
actual is rational」的正確翻譯應為:「凡合理的即為真實的;凡真實的即為合理的。」 這與「凡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凡合理的就是存在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順便也糾正一下尼採的那句著名的「上帝已死」的翻譯。尼采說的是「God is
dead(上帝是死了的)」,不是「God is already dead(上帝已死)」。前者強調的是「死」的行為,而後者著重於「死」的結果。
洒家強烈呼籲教授專家們不要再利用掌握的學問,為貪污腐敗等一切社會亂象開脫,更不能利用謬誤去引導草根屁民們心安理得地接受強加在他們身上的一切不公和罪惡。因為黑格爾先生的「凡合理的即為真實的;凡真實的即為合理的」的名言不是用來為罪惡存在的合理性做辯護的。
不幸的是,世上一切的不公與罪惡卻是「真實的(real)」。但絕不是「合理的(reasonab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