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元首訪問斐濟,從電視新聞畫面看,斐濟水露臉了。會議桌、茶几上500CC瓶裝斐濟水方方正正,存在感很強。就我所飲,斐濟水算是瓶裝礦泉水中的「高大上」。
過去在故里,喝水總喝溫開水,但在夏天瘋鬧后,嘴接水龍頭一通狂灌最是愜意。到了海外,入鄉隨俗,魚蝦同群,大飲冷水。因嫌自來水有石灰水味,礦泉水便成了主要的飲用水。幾個品牌中,雀巢水,Real Canadian,感受幾同自來水,澀嗓子,不解渴;Montclair和Kirkland兩者口感相似,漂白粉味較淡,後者價格更便宜,故喝得更多。但每見商標紙上所注「添加臭氧」(With Ozone Added),難免心下不爽,故時不時要用些更「純凈」的水把自家皮囊灌洗一下。伊雲水和斐濟水同屬高端,如魚如熊掌,兩者擇優,舍「伊雲」而取「斐濟」也。一瓶在手,仰首灌之,潤心沃脾,盪塵滌垢。氣清神朗,周身舒泰。這種好感一半的確來自口感比較,一半則可能來自於多付鈔票后的心理自欺。斐濟水號稱「一切天然」,卻裝在塑料瓶中,就像超市的「全天然食品」也用塑料袋包裝,如此這般,所謂「一切天然」和「全自然」都泛泡沫了。
斐濟水既已平常,就沒有資格充當傳統,體現文化,裝神弄鬼,飲之以禮了。於是,在斐濟國歡迎中國貴賓的傳統儀式上,「卡瓦汁」隆重登場了。新聞直播所見:土人按照傳統習俗,向貴賓先後進獻善意滿滿的鯨魚牙、草席、洋格納樹、卡瓦汁、烤豬頭、烤芋頭......。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如我旁觀:其餘東西盡可笑納;唯用土人用手擰榨,未經過濾的卡瓦汁,貴賓亦得以禮接之,且不管好惡必即飲而盡,這有點強人所難了。
卡瓦汁是將地產洋格納樹根經手工加工,擠榨出一種呈黃色的飲料。據說其味微苦稍麻,少飲消暑解渴,多飲意亂情迷。其味其用,似無至善。有關風光片介紹其製作,手工擠榨後有一過濾程序。今看新聞直播,似乎無此過程:土人從水中將一團纖維撈起,像擰洗臉布一樣,擠榨出濁色的水,直接擰瀝於椰殼碗中,然後畢恭畢敬地呈於貴賓......
卡瓦鮮榨樹根香,椰碗盛來黃湯湯。
十字坡前武都頭,可否替朕先嘗嘗?
直面此物,受之者若有潔癖必也勉強。有以禮進之之法,然無以禮卻之之道,此乃人生社交一大尷尬。繁文縟節之無理惱人,人在江湖難免於困,由此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