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賣貓記
花花生下四隻貓仔,漸漸都長大了。父母還是嫌貓太多,滿屋子亂竄。於是開始準備送人。但是,聽人說,貓咪不能白送,被送的人家要給我們一點錢,不給錢,也要給些鹽。否則,貓咪養不活。也就是說,我們家的貓咪不願新主人白佔便宜。寧死也要為老主人家裡爭取點利益。
但是,第一隻貓「送給」了母親的一個朋友。母親沒好意思問人家要錢,更別說要鹽。後來據說,貓咪沒有存活。剩下三隻貓,有人提議,乾脆拿到集市上去賣掉。說不定可以換點錢回來。母親說,錢不是主要目的,處理這些日益長大的貓,讓他們有個好的歸宿很很重要。
於是,大夥商量,我們四姐弟誰去賣貓。當然做教師的父母那會是很清高的。不可能去做這有「銅臭味」的事情。四姐弟里,姐姐太老實,妹妹和弟弟太小。這個偉大光榮的任務,就「正確』地落在了我的身上。當時我的心裡砰砰直跳,千萬別選我!大家一致表決:貓是你撿回來的,平時你對貓最好,貓也最喜歡你。你膽子比你姐姐大,你去賣貓!!」這就是咱救了貓命的「報償。」
於是,趕圩的那天,責無旁貸地,我挑起來家裡的「貨郎擔」---一隻藍子,把三隻小貓咪,放了進去。花花發現我突然把三隻小貓放籃子里,很警惕,一隻一隻往外叼。我又把它們一隻一隻放籃子里放。心裡傷心極了。為這些小貓的前途未卜,為花花一次失去所有的孩子。但是,沒有辦法,家裡不能養這麼多貓啊。
那會,在父親當校長的中學,我是學校的學習標兵,經常作為學生代表上台表決心,為父母臉上增了不少光。那麼驕傲的學生,這回卻要挎著籃子賣貓去。這思想鬥爭可是太激烈了,真是沒臉見人啊。為了不讓同學發現,笑話咱,我便叫上妹妹,和我做伴。給我做掩護。沒人的時候,還好說,遇到同學,就說我是來幫妹妹的忙。小腦瓜里堅決徹底地反對「封資修」「銅臭味」。
我捧著籃子,和妹妹往集市趕,花花一路跟,我們只好停下來,把花花抱回家,然後又趕路。結果,又聽到花花憂傷的叫聲。我走一步,退三步,想辦法延遲去集市。心裡盤算著:最好集市散了,我就不用去了,貓咪又可以在家裡多待一天了。但是,看著籃子里的三隻小貓,想起父母給我的任務。我又不得不狠狠心,快步往前跑,藉機甩掉花花的亦步亦趨。終於沒看到花花跟來。
到了集市,好不熱鬧。賣雞蛋的,賣菜的,賣冰棒的,賣雞魚鴨的。還有兩家賣貓的!!!!這下,我心裡踏實多了。雖然那兩家的貓咪遠遠沒有我們家的貓咪營養好,毛色也很乾枯。我帶著妹妹,很害羞地問可以和他們擠在一起嗎。得到同意后,我放下籃子,便趕快躲到後面站的遠遠的。有人看見我家的貓長的個個可愛之極。問多少錢。這下把我問倒了。我趕緊問旁邊賣貓的,他的貓又干又瘦,還賣七角五分。我忙說,那我們的就賣五角吧。人家看我們小孩子,好欺負,還要砍價,兩角五分賣嗎?咱不懂做生意,心裡想,等了這麼久才來一個買家,還等啥,賣了吧。於是兩角5分錢,成交!一天下來,只賣掉一隻貓咪。這兩角五分錢,我就用她給妹妹買了一根棒冰。這就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銷售經歷,做了一次賠本的買賣。
剩下兩隻貓,又抱回家了。花花看見失而復得的貓仔,一陣親昵,一陣傷心。上來不斷地和貓仔們嬉戲,在地上打滾,和貓仔親熱不夠。後來,有一個老師家裡鬧鼠患,我們就又送了一隻給他。剩下最後一隻,由於我實在不肯再去集市丟人現眼。而得以留在家中與花花相依為命。直到有一次過年的時候,貓仔偷吃父親正在烹飪的肉食,被父親惱怒地一鍋鏟拍過去,居然拍到腦門,倒地氣絕。我們都大吃一驚。
於是,我把貓咪抱起來。父親懊惱地說,別動,留在地上,貓有九命,會活過來的。於是,大家焦急地等著,過了不知多久,貓咪慢慢蘇醒過來,又活過來了。我抱起貓咪就往屋裡跑。可別讓他再去廚房偷食惹禍。
最後,這隻貓仔長得和花花差不多個子的時候,我們發現他有調戲花花的傾向,父母擔心貓咪母子亂倫。就把貓仔送給了一個住在較遠地方的同事。後來據說,貓咪走丟了。從此杳無音信。被送走的貓咪因為沒有給家裡創造「財富」全部自絕於新主人了。真正應驗了傳說:不給錢的貓咪養不活。(續)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