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是偶的高中英語老師兼班主任。圓圓的臉,圓圓的身子,總是笑嘻嘻的。頭髮也開始稀疏,但是幽默細胞與此成反比。他曾經下鄉務農,后在田裡發奮,考上大學。他的英語非常好,都是偷聽敵台聽來的。他個性隨和,跟班上男生打成一片,經常一起周末踢球, 頗有俠風。
當時班上有一男生,成績優異,但酷愛踢球,老李破例,讓他不需參加自修去踢球。想象高考前大家痛苦的樣子,足見他愛才惜才之心。他也不是個對差生就橫眉以對的人,常常跟他們聊天,指出高考並不是唯一出路, 鼓勵他們另謀發展。這在當時以高考錄取率衡量教師水平的重點中學來說,如此大氣,民主的老師不多見。
因當時偶英語課向來是偶的弱項,加上外表給人的印象是個文靜聽話的好學生,所以跟老師並無太多私交。他對偶的唯一評語,是在高考填報志願時,母親找他諮詢,他說了一句:「任何學校。」 此話讓偶頗為感動。
高考之後,班上男生仍經常與他來往,感情深厚。參加工作以後,忽聞噩耗,李老師去世,時年僅四十有四。據說是在打乒乓球中場休息時猝然而去,倒也符合他的個性。外人分析勞累過度。有人指責師母過分攀比,逼得老師在正常教學之外又帶輔導班掙外快, 勞碌不堪。
因當時出差,偶未能趕上葬禮,據傳全班男生到場,痛哭流涕。而師母於當晚在家跳樓自盡,僅餘一子,剛剛考上大學。
嗚乎痛哉,老師在天之靈,必也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