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自奧巴馬自傳《父親的夢》
I am my brother's keeper
我是我兄弟的守護人
奧巴馬的社區建設,需要一個組織基礎,因此他主要是和教堂牧師合作。教會其實就是黑人區的「白道」(黑道當然是幫派)。教堂也提供了開會和活動的場地。但
這些教堂普遍處於衰落狀態。1960年代的民權運動打破了種族壁壘,白人房主再因為膚色而不賣房給黑人就犯法了。於是家境較好的黑人都搬到郊區中產階級社
區去了。隨著中產階級的遷出,黑人區日顯貧困。
比貧困更嚴重的是精神失落。從困難環境中奮鬥而出,需要一套價值系統:家庭穩定,尊重知識,自律,苦幹,有同情心,樂於幫助他人,等等。教會就能提供
這樣的價值。那些實踐教會價值的黑人男性,成了有能力在郊區買房的醫生、教師、會計、公務員。因為搬走的都是教會骨幹,那些凝聚教友的金科玉律,I am
my brother's keeper (我是同胞弟兄的守護人),Feed Lord'slamb(幫助撫養主的羔羊),在黑人社區漸漸地失去了昔
日的感召力。
在三年的社區活動中,人們經常問奧巴馬一個問題:你這樣有能力的黑人,到處都希罕,大學、大公司巴不得搶了你掛在牆上,當作標榜種族平等的戰利品,為什麼你要留在這裡,在瑣碎細事上消磨才華?社區居民們懷疑奧巴馬能否堅持下來。
和奧巴馬一起工作的社區居民,也都是教徒,大多是退休工人和有點年紀的家庭婦女。奧巴馬問他們:退休了為什麼不在家過安心日子,卻要出來自找麻煩?他們回答說:我們是出於信仰。他們一則有時間;二則有經歷,他們仍然記得,當年馬丁·路德·金把黑人代入《
聖經》中
猶太人爭自由求解放的
故事,用《聖經》的語言掀起了黑人爭自由求解放的風暴。他們曾經跟著黑人牧師高呼眾生平等的口號,We too are made in God's image(我們黑人也是上帝按他自己的形象創造的),他們仍然想證明,黑人也有能力管好自己。
奧巴馬的母親,作為人類學家,將宗教當文化現象來研究,家裡擺著《聖經》、《可蘭經》,甚至還有佛經。奧巴馬在印尼讀過天主教學校,也讀過伊斯蘭教學
校。到芝加哥時,他並不是教徒。但在改善社區並融入社區的過程中,奧巴馬終於意識到,要堅持下去,要取得社區居民的信任,他需要信仰的指導。
新教有各種教派,奧巴馬後來選擇的一個教堂,成員以專業人士為主。打動奧巴馬的是他們的一條誓言:鼓勵成功,但成功后堅決摒棄「中產階級態度」--主要指有了點錢就搬離黑人社區,似乎自己比留下的人高明似的。
教會也讓奧巴馬學到了一種在美國很能打動人心的說話方式。知識分子說到種族平等,可能會引用《獨立宣言》里的名言。即使這些美國人都知道的名言,比起
黑人牧師簡單而直指教徒良心的We too are made in God's image,對文化程度較低的黑人,也是后一種說法更有感染力。
1991年,奧巴馬從哈佛畢業,他又回到芝加哥,並且結婚生女(兩個女兒),真的在黑人社區紮根長住了。2004年他競選成功,進入參議院,成了美國
歷史上第三位黑人參議員。在奧巴馬和其他人士的推動下,從1999年開始,芝加哥市政府推出了一個為期15年的改建計劃,拆除南部黑人區的舊房子,重建高
標準公寓,吸引中產階級回歸,形成各級收入家庭都有的新社區。
2004年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提名大會上,奧巴馬是主要發言人之一。他的黨內名聲就是這一炮打響的,光芒簡直蓋過總統候選人約翰·克里(John
Kerry)。發言三分之一是官話,偉大的克里參議員將領導我們從勝利走向勝利之類。但奧巴馬主要是闡述民主黨的內政目標。他引用了《獨立宣言》的開
篇,「我們認為下面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
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賦予他們若干不可剝奪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
幸福的權利。」奧巴馬甚至引用了刻在美國國璽上的拉丁國訓,E pluribus unum(合眾為一)。但是,參加會議的美國
朋友說,
真正打動全場的還是宗教語言。當奧巴馬宣布,「正是這一基本信念--我是同胞弟兄的守護人,我是同胞姐妹的守護人--使得美國成為美國」時,代表們的眼睛
濕潤了。他們跟著喃喃地說:I am my brother's keeper--《聖經·創世記》中,該隱因沒有照看好弟弟亞伯而受到神的處罰,因此,
成功的專業人士要留在窮人弟兄中間,你有守護之責,這是你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