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變遷（之五十一）：春節、新年、聖誕節

每年春節前夕，從臘月二十三起到年三十（有些年份只有二十九，沒有三十），家家戶戶都要搞家裡的衛生，這段時間叫做「迎春日」或「掃塵日」。無論是平房時代還是樓房時代，從小都是跟著父母一起搞清潔，老家叫著打「堂塵灰」。就是用一根長長的竹竿捆綁掃把，打掃房間天花板的灰塵和蜘蛛網；然後就是把家裡的門窗、傢具、各種擺設等等，全部抹一遍。最難做的衛生，就是廚房。因為油煙比較多，父親通常需要花一天時間清理。

後來房子大了，三室兩廳，自己搞衛生比較辛苦，就可以請鐘點工幫忙做一些「粗活」（比如門窗、防盜網、陽台等等），自己節省時間做一些「精細」的家庭衛生（比如廚房、卧室、客廳、餐廳等等）。因為有了抽油煙機，廚房的電器也比較多，清潔劑和熱水也很方便，做衛生要比以前簡單一些了。大型的落地窗帘就有8片，都要洗一遍。如果有太陽，還得把家裡的衣服、棉被、床墊等等全部拿出去曬，通常都是在公共的樓頂涼曬場；當然，皮衣、西服之類的高檔衣服，還是小心一點，小偷無處不在。

節前10天左右，就開始忙於採購物品，準備年貨。一般來講，父母親的工作單位每年都會分發一些節日物資；參加工作之後，工作單位也會分發，分發的品種就五花八門，但主要就是大眾化的食品，一個大家庭就可以「互通有無」；尤其是我的工作單位每年都要分很多魚，自己留一部分，其它的就到處送人。同時，腌魚、腌肉、腌雞、做臘腸（老家叫做「香腸」）等，也是這個時候。小時候只吃過臘腸、臘肉；長大以後，才開始有臘魚、臘雞、臘鴨，以及各種腌制的臘肉（比如山雞、獾肉、狗肉、驢肉等等）。腌制的肉類，要掛在陽台上陰乾，或者太陽曬，但這時候小偷也經常光顧。此外，還要做沉漿（湖北食品，用糯米做的濕麵粉，用來做湯圓、糍粑等）、打年糕等等（我在《童年故事》中有講）。90年代中期以後，做臘腸、做沉漿、打年糕等這些事，都有下崗工人做了，市場上都有賣的。

80年代之前的春節，年貨不是很多，因為大多數都是要憑票購買的，主要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還有雞鴨魚肉以及蛋類；80年代之後的春節，物資就比較豐富了，除了雞鴨魚肉、茶酒油醬、南北炒貨、糖餌果品、各種乾貨、大米年糕等等，還有一些過年時走親訪友時贈送的禮品（比如咖啡、茶葉、果汁、餅乾、煙酒、人蔘、臘魚臘肉等）。

童年時的春節，有4件事是一定要有的。一是新衣服，添置新的棉衣棉褲棉鞋，還有帽子圍巾手套等，準備過年時穿。二是壓歲錢，小時候用過各種儲錢罐，泥巴的、塑料的都有。三是油炸食品，如玉蘭片（炸蝦片）、麻花、烤餃子等（我在《童年故事》中有講）。四是買煙花爆竹，有動物造型的煙花，有衝天炮，還有各種鞭炮。曾經有幾年，湖北禁止放鞭炮，最近這幾年又放開了。現在的春節，要給小孩壓歲錢了，也不玩煙花爆竹了，油炸食品到處有賣，唯一剩下的就是買新衣服。

最後一件事，就是要在大門上粘貼紅紙黃字的新年寄語，也就是用紅紙寫成的春聯。80年代之前，家裡沒有黃色的顏料，都是用黑色的墨水；還要張貼色彩鮮艷寓意吉祥的年畫，再布置幾個五顏六色的氣球。而現在的城市裡面，就用新年的掛歷代替年畫了（農村還是有比較多的年畫），還可以把全家福的照片放大，掛在家裡的客廳中間。門前要掛大紅燈籠，或貼「福」字、「春」字及財神、門神等，「福」字、「春」字還可以倒貼。這個是一定要有的，即使在21世紀的現在。最近幾年，家裡比較流行掛大紅大綠的辣椒、小燈籠串、鞭炮串、中國結等等，把家裡裝飾的喜氣洋洋。

記得小時候過年時，大街上總有龍船舞獅舞龍；尤其是龍船，我最喜歡看，花花綠綠的，敲鑼打鼓，很熱鬧。玩船的人遇見放鞭炮的人家，就得來一段歌舞。一個船心，是一位老太公（男），四周是4個丫環（女）；還有一個丑婆子，搖著一把爛扇子，後面跟著一個貝殼精，貝殼裡有位漂亮的仙女，跟隨著船燈翩翩起舞（後來，發現也有很多男扮女裝，或者女扮男裝的）。有時候還有幾位踩高蹺的男男女女。80年代以後，大街上除了船燈獅子旱龍，還有很多扭秧歌的隊伍，非常整齊，都是居委會或各個單位組織的。我在小學和初中時期，幾乎每年都參加「大頭娃娃」的遊行隊伍。那些「大頭娃娃」的頭套，都是紙糊篾扎的，露出一對大眼睛，戴在頭上，整個人沒有脖子，大頭下面就是身子，十分搞笑。

春節假期，一般有15天，即從大年初一到十五（元宵節）。這段時間，除了大年三十要看「春晚」，第二天開始，都要到親戚朋友家裡拜年，輪流在親戚家裡吃飯。初七是「人生」，不得出門，在家裡待著。整個春節期間，掃地都要從大門開始往屋子裡面掃，不要把「金銀財寶」掃出門；也不要說「鬼」這個字。

日本人與韓國人、新加坡人等亞洲人不一樣，他們不過中國春節，只過元旦新年。在日本生活時期，日本人比較喜歡掛門松，也覺得不錯：綠色的松樹枝或者其它綠葉植物，紅色飄帶或綵球，白色的裝飾掛件，以及寫有祝福話語的小卡片。有些大型的門松，還有日本布娃娃、日本扇子等組合，形狀各異。不過，日本人所說的お正月，就是元旦；大晦日，相當於除夕。日本人不吃餃子，吃「年糕」（參見博文《日本的飲食文化》）。日本人喜歡看「紅白歌合戦」，就是當年當紅的歌星，分男女比唱歌，然後比出個勝敗來。1月1日，日本人一般去神社參拜、祈福。

在加拿大，華人過春節，雖然沒有假日，也很少看到煙花爆竹，不如在中國那麼熱鬧，但華人聚會也還是比較多的，一些街道也會懸掛滿天星的燈光，商家也有紅紅火火的鞭炮、辣椒、中國結等掛件，住戶也有春聯、紅包等。隨著中國春節走向世界，越來越多的非華人開始過中國的春節（一些國家稱之為農曆新年，比如韓國、菲律賓、馬來西亞等國）；再加上華人與當地人的婚姻也越來越多，文化滲透現象有上升的趨勢。整個春節期間（初一到十五），各大華人餐館的筵席也是很多，雖然大多數華人餐館的味道不是十分正宗。

加拿大的新年慶賀，一般從12月20號到元旦，其中就包括了聖誕節、禮品節以及元旦節。筵席也即使比較傳統的牛排、烤雞、烤鴨、土豆、沙拉、派、蛋糕、瑪芬、麵包、肉餅等等，似乎覺得加拿大沒有什麼很特別的食物，要麼就是吃世界各國的其它食品，比如壽司、司壽、韓國燒烤、義大利餐、法國餐、土耳其餐、中東餐等等。

加拿大人在慶祝聖誕節和新年時，也會裝飾房間，比如室內的聖誕樹、禮品盒、襪子、聖誕花圈、聖誕球、蠟燭、滿天星，室外的裝飾燈、馴鹿燈飾、門上的聖誕花圈、松樹花圈以及各種裝飾品。不過，絕大部分東西，都是MADE IN 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