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純屬虛構)
新學期開學之後,實驗室幾個同學約好在北四環附近一家自助餐廳吃飯,還有兩個大四的本科生參加,一共7位,其中3位女生(本來也邀請了導師,但導師沒有參加,說是有朋友來訪)。
那個自助餐廳還是比較大的,兩層的;鍋子不是單獨的小鍋,而是大鍋,鴛鴦的。那一頓海鮮、羊肉、牛肉大聚餐,個個是油嘴滑舌,笑話滿天。我與阿梅面對面,不時給她加羊肉。阿梅說很久沒有這樣吃羊肉了,還與大家一起喝啤酒。
席間,我問阿梅:「國慶節晚上去廣場看夜景吧?」
「哎呀,去年就看過啦!有沒有新節目啊?」
「喂,人家是想去《大觀園》啦!寶哥哥!」一個博士生貧嘴了,大家都知道是什麼意思。阿梅滿臉的欣喜眼看就要消失,我便搶過話題:
「世界公園吧?民族村?」
「唔……」阿梅搖搖頭,突然眼睛一亮:「香山紅葉!我喜歡大自然!」
這一說不要緊,馬上就有很多人響應了。去年我們碩士班組織去過一次,但感受不深,而且因為一次考試而有點耽誤了時間,一部分紅葉都落了,沒了漫山遍野的美感。這可是畢業前的最後一次機會,我一定得抓住。
北京的秋葉紅了。
給實驗室的幾個學友聯繫了一下,上次答應去的幾個同學都說實驗緊、功課多,不去了。這明顯就是有問題嘛!給我難堪!我也不能說話不算話吧?最後,還是阿梅的室友小琴陪同,3人一起去賞秋、賞杏、賞紅葉。
北航的思源樓,紅葉在小土山的斜坡上開始聚集;清華的南門,黃燦燦的銀杏葉散落在仍是綠幽幽的草坪上;北大的未名湖,小小的「加拿大國旗」在水面上漂浮,泛起的漣漪,與石舫的波光連成一片……
手中的相機不停地為眼前的兩位佳人眨眼,微微的秋風溫柔地撩起她們的真絲圍巾,彷彿是鏡頭的魔力,浣起水邊佳人的舞姿……阿梅從岸邊拾起幾片不同色彩的楓葉,放在手心,像一枚五彩的紙扇(「智」「善」),展示出女主人智慧與善良的心境,這是第一天最好的收穫了。
下午,我們就在校園後門附近租借了3輛自行車,買了一些礦泉水和點心,計劃了第二天的香山之行。
騎自行車去香山,我是第一次,她們兩個也是。按說做為一個男生,我應該更有實力,但後來的現實,卻是讓我感到有些慚愧。兩個小師妹就在前面帶路,我只能跟在後面。也許是因為我背的食物和水的緣故,感覺有些吃力。這還不算,後來爬山的時候,氣喘吁吁的我居然主動要求停下來歇息。
期間有一段小路,幾乎沒有人煙。阿梅一個勁地往山上跑,我和小琴跟也跟不上。後來,小琴還摔了一跤。看見小琴哭著臉,急得我滿頭大汗,兩頭都照顧不好。「抓住」阿梅之後,我狠狠「教訓」了她。說真的,當時我的確有點擔心。這荒郊野外的,如果阿梅出了事,我還真的沒法交待了!我是有責任的!
不過,有一件事,我是有「預謀」的。決定上山看紅葉之後,我居然專門去圖書館查閱了香山的紅葉種類。就在這上山的小路上,好好顯示了一把記憶力,讓兩個小師妹佩服得五體投地。
又過了幾個星期,阿梅說要感謝我帶她們去香山,還有當攝影師、解說員等等。阿梅要請我去她們宿舍吃飯,她自己親手做。哪能不去啊?大東北的飯菜是個什麼口味?一定得嘗嘗!
上樓后,小琴開門了。我看見阿梅正在廚房炒菜。廚房裡有油煙機的轟轟聲,但室內仍有少許油煙。
「香啊!粉蒸肉吧?」我有些嘴饞。
「嗯,還有紅燒肉、豬蹄、牛肉,都是好吃的!」阿梅頭也不回,低頭繼續。
7、8個大小不一的瓷碗放在長方形的書桌上,顯得那個書桌太小,但碗里的佳肴實在是令我急不可耐。小琴從冰箱里拿出啤酒,我說我帶了紅酒,阿梅說各喝一點。我抬眼看了一眼阿梅,那種自信的神情,顯示出知性女人的味道,似乎還有一點穩沉而麻利的內涵,極有一種家庭主婦似的神韻。
「我怎麼感覺是燈泡啊!」小琴也學會說這話了。看來,周圍誤會的人不少。
「小丫頭片子!」我指著小琴。
「別瞎說啊,大哥是有家有小的人啊。」然後又對我說:「大哥!現在還出來念書,不去下海掙錢,我真的很佩服!」說完,阿梅就舉杯讓3人一起干。
「YES,我也很佩服大哥啊。可我還是覺得你們兩個真的很般配呀!」說完,嘻嘻一笑。阿梅就不高興了,放下筷子,好像要說什麼。小琴趕緊賠不是:「好啦好啦,都是我的不對。今後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再說了!OK?」
新年之後,我開始忙畢業論文了,還要準備答辯。阿梅的實驗也進入忙碌階段,有時候也過來問問我,但多數時間,我們要比原來交往少了很多。
5月份的論文答辯,一切都還是很順利的。答辯通過後的第一時間,我就給家裡打了電話,讓家人一起分享快樂,尤其是讓辛勞持家的妻子感受一份安心和踏實(感激的話,回去再說)。以後的時間,就是整理論文、辦理離校手續了。但後來有一天,阿梅找到我,說是請我吃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與我商量。我一頭霧水,但肯定是要答應的,可能就是「最後的晚餐」了。師兄妹一場,無論怎麼說,也是要道別的。
傍晚。花園路的一家小酒館,我記得很清楚,紅木裝璜,紅木桌椅;也許只是紅色的油漆,但實木雕花高靠背的座椅,隔離了其它餐桌,在燈光的映射下,顯得是一個小巧而溫馨的朦朧空間。
不記得什麼飯菜,好像是阿梅早就點好的,但我們都沒有拿起筷子,唯有暗紅色的燈光,使阿梅的紅顏顯得粉嫩而溫存。也許,這就是「紅顏」的來歷。
「大哥,有一件事,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嗯,說吧。」
「在我們老家,我的同學們都已經結婚了,我爸媽也是想早點把我嫁出去。今年春節期間,我媽就讓我去相親了。」
「是第一次見面嗎?」
「嗯,不過,以前通過電話聯繫過。他現在倫敦,是醫生;劍橋大學醫學院畢業的博士。」
「那不是很好,專業一致啊!」
「嗯,可我爸不同意,說他年齡太大。」
「多少?」
「大我10歲。」
「年齡不是婚姻的主要問題,關鍵看你們兩個之間是否有默契。」
「我原來也這樣想啊。可他第一次見面就要親熱,我也理解。一個人長期在海外,是很孤獨的。但我也沒有完全給他。我爸就說他太不像話,堅決不同意。」
「你們談論過你出國之後的工作嗎?」
「嗯,這個應該不是問題。他可以幫我出國。我雖然不能做醫生,但可以做實驗室的工作,也可以去讀個護理專業,或者繼續攻讀博士,找工作就不是問題了。」
「這件事,理論上是可以的。其實,現在出國的人很多,依你的條件,出國找份工作,是沒有問題的。我的意見是,先出國再說。出國后,看他是否真心對你好。我當然是希望你們好,但也不能一棵樹上弔死。」
「嗯。」
「一個女人,只有在經濟上獨立了,才會感覺幸福。如果萬一他是個花花公子,你自己也還是有能力獨立生活和工作的。有些時候,決定是否嫁一個人,是分分鐘的事情,但有時候,卻是需要幾年的時間。」
……
一年以後,阿梅從英國給我打來國際長途電話,說她已經在倫敦開始了新的生活。後來,還有過一段時間的Email聯繫。但不久,由於網路的問題,一直沒有聯繫上,從此失去了音訊。
不知道為什麼,在我後來的幸福家庭生活中,心裡一直有阿梅的影子,一絲淡淡持久的清香,一縷清清幽遠的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