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往懷師話「宜修」
宜修
自開博以來,不只一位網友、朋友問過我「宜修」的寓意與來歷。我通常回答:「家裡、心裡要修整的東西太多」,或調侃:「就是一個『大補丁』」。
日前,網友丹奇閉關背誦《詩經》時發現了「宜修」的出處。前天,九爺(陳九)又突然問我:「宜修典出何處?我看王國維的《人間詞話》,發現了這樣一句話:詞之為體,要眇宜修,要言詩之所不能言。」
兩位資深網友兼好友對「宜修」的考證,讓我追憶起三十多年前的一段往事和初中時代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康應先生。
初中時第一次觀看了香港鳳凰電影公司出品、由鮑方自編、自導、自演、鮑起靜、朱虹參演的《屈原》。我對片中嬋娟以古箏伴奏演唱的「橘頌」深愛不已,晨昏起居,留戀哼鳴。http://v.youku.com/v_show/id_XMTE2MDc0Nzg0.html
一日放學后在教室里哼唱,被回教室取教案的康老師聽見:「你這『橘頌』唱起來剎不住車了啊!」
我答:「是。我不光喜歡這首歌的曲子,更喜歡歌詞。」
「既然你把歌詞都背下來了。那麼其中哪一句,可作為中心思想呢?」康老師停住腳步,彷彿在堂上分析課文。
我略想一下兒:「應該是『蘇世獨立,橫而不流』吧?」
「嗯。很好!可你知道嗎?電影插曲中的歌詞,只是『橘頌』的一部分。我家裡有一本《楚辭》,改天拿來你好好兒讀讀。讀完了,我有話問你。」
不日,我拿到了康老師的《楚辭》。果然,「橘頌」的原文,比電影插曲的歌詞長了許多。最讓我喜愛的,是其中許多典雅的修辭。
還書那天,我如實告訴康老師我喜歡裡面的修辭。老師問:「那麼哪個詞,讓你印象最深刻?」
「宜修--我覺得字面意思和引申含義都很好。」我不假思索地說。閱讀時,這個詞,確曾讓我的目光和思緒凝注良久。
猶記得康老師那老式的圓鏡片背後泛起的笑容:「不錯。想沒想過把『宜修』作為你的筆名?」
「筆名?我???」一介初中生,從沒想過筆名會和自己產生什麼聯繫……
「對!有一天,你一定會用得著的。而且你會越來越喜歡它。就是它了!」康老師的態度毫不猶疑,又不容分說。
雖然有些將信將疑,但念及康老師醉心國學古詞典籍、舉止頗具舊時代文人雅士的倜儻遺風(總覺得假如他身著長衫,當與他上課吟誦古文時那番陶醉更相得益彰),想必如此堅持,自有一番道理。何況他又是自己的班主任,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三十多年轉瞬即逝。康應老師早已離開了我們和他熱愛的講壇。而遵他當年的遺訓所啟用的筆名「宜修」卻一直伴我沿用至今,成為今生先生留給我的終生厚禮。恰如先生當年所預言,我對筆名「宜修」的喜愛,不僅從未稍減,更隨著年齡與閱歷的增長,益發感覺耐人尋味。一如人生中修行之路,漫漫其修遠。而修行之舉,總相合宜……
二零一二年三月十三日晚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