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系的女生（3）

        名單上第一人是個山東大漢， 一米八幾的個頭， 帥氣， 耿直。 計劃的實施如下： 四月一日一早， 派了兩個女生去學校後門新村裡的公用電話給男生宿舍打電話。 什麼， 為啥不打手機啊， 大佬啊， 那時有手機嗎， 那時那玩意兒叫大哥大， 比磚頭還大， 還重， 一砸你保管見血的那種。 廢話少說， 那時宿舍里是沒有電話的， 樓下看門的老大爺那兒有個電話， 大爺心情好時幫你傳呼一下， 心情不好就在門口的小黑板上給XXX寢室的XXX留個言。 好象是山東同學去打的電話， 怕口音被聽出破綻唄。 當時那同學是這樣說的， 「大爺啊， 我要找XXX寢室XX， 您能不能給他傳個話啊？ 我是她媽的同事吳姨， 來上海出差， 他媽讓我給他捎了點東西。 我想中午來你們學校， 叫他12點整， 手持學生證， 在毛主席像前等。」  那吳姨對學校還挺熟的啊， 還知道有個毛主席像啊？ 弱智， 那時候的學校， 怎麼會沒有他老人家的像！

        打完電話， 在回女生宿舍的路上， 他們就去了男生宿舍視察， 喲， 大爺還挺負責， 黑板上宿舍號， 名字都寫對了， 交代的事也都清楚， 白字都沒有一個。

        平時中午大家都睡一會兒午覺， 那天可激動了， 早早吃了午飯， 12點不到我們寢室的姐兒們就憋不住了， 一個個爭先恐後地要往主席像跑。 鎮靜， 鎮靜， 八個人一塊兒去要戳穿的， 於是派了兩個最按奈不住的去了， 其他人在寢室著急地等啊。 去毛主席像離宿舍就5分鐘不到的路程， 她們去了快半小時了還沒回來， 這等的人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著急。 於是， 第二批兩個忍不住出發了。 第二批出發不久， 那第一批就回來了， 笑得不行了， 臉憋紅了， 一到宿舍就想打滾。 他們說遠遠看到大太陽下， 毛主席像前站著手持學生證的山東大漢， 她們還走過去問他在幹啥， 他說等人。 她們實在不想和他說了話就往回走， 去系裡拐了一下， 回來的路上還看到他站著， 汗都淌了下來。 

        第二批也是笑著滾著回來的。 於是第三批又出發了， 那天下午有課， 平時一貫逃課的我也要去主席像前看熱鬧了。 上課前， 我們看到他還是筆直地站在那兒， 忘了是哪個好心人對他說， 快上課了， 別等了， 說不定你媽的同事不來了。 大漢終於離開。 大漢後來的綽號叫吳姨。

        第二個被整的是那個叫偉岸的短腿帥哥， 當時隔壁寢室有三個女生暗戀他， 於是我們寢室決定對他下手。 當時流行舒婷的朦朧詩， 我們那幾個沒有實戰經驗的美眉們把舒婷的詩橫向縱向拆開， 再重組。 寫出了一篇讓人看得雞皮疙瘩掉一地的情書。 剛好每天去學校信箱取信的班長住我們寢室， 於是郵票也不用貼了， 上面寫上XX大學物理系85級 XX親啟， 下面寫了個內詳。 上課前班長交給了他， 我們寢室那天都搶佔了偉岸同學身邊的有利地形， 從各個角度觀看他的表情。 內詳啊， 以前寫情書用的都是內詳啊， 偉岸同學迫不及待地把信撕開， 時而沉思， 時而微笑， 我們那節課上得真是痛苦， 下了課躲到廁所里大笑。 最可憐的是我們寢室里那兩個不是物理系的女生， 那個鬱悶啊， 不能看到偉岸看信時的表情， 難過了好幾天。 那封信里寫什麼我忘了， 只記得有一句是「看到你偉岸的身軀， 我心裡一陣陣的激動。」

        那天也還整了其他幾個， 但跟這兩個比起來都是太小的Case了， 那時還不流行愚人節， 所以沒有一個人防備。 我參與了， 但不是主謀。 誰讓我那時候的小心肝碎成一片一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