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偷情進行到底

陳九

 美國麥迪遜交友網站最近公開在主流媒體刊登廣告，高調鼓勵偷情並強烈推出多項所謂優惠計劃，還號稱旗下在冊發燒友已逾二十五萬人，他們的口號是：人生苦短，何不偷情？大有將偷情進行到底之意。

 消息傳出立刻把街頭巷尾攪得火辣辣。有譴責者，女士居多，搞啥搞，這種爛事也好公開宣傳的啦？大多數則保持沉默。無論罵娘還是裝傻，都顯得不那麼真誠，很像虛張聲勢，你敢說一次沒偷過嗎，敢說？如今遍地偷情下夕煙，學生偷老師偷，有錢的偷沒錢的也偷，連總統省長，甚至聯合國秘書長都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不偷不足以答謝選民，你真沒偷過，沒病吧？

 這是個古老話題。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曾論述，家庭是以偷情為補充的。理由是，家庭是對人性的異化，說白了就是帶有抵觸人性的成份，然而人性僅可限制而無法消滅。孔夫子早於馬恩也說過：食色性也。這句話在家庭社會中的解釋應為：吃飯與偷情均屬人性。把偷情上升到吃飯的高度。飯你吃吧？有本事你連飯也別吃，只要吃飯就有偷情的潛力。歷史印證就更多了，古今中外的愛情一半是偷來的。從《荷馬史詩》到《詩經》，李後主，宋徽宗，我就納悶兒，連皇上也偷情，後宮佳麗三千不夠你忙的嗎？宮廷如此，民間亦如是，你把天南地北的民歌小調哼一遍，幾個不是唱偷情的？

 問題是，存在歸存在，但並不道德，所有主體文明的道德規範都不承認偷情合理，所以才背上一個『偷』字。今日麥迪遜交友網站的廣告，廣告是什麼，廣而告之，正向這個傳統規範發起衝擊。也許有人說，這沒什麼，誰愛說誰說，言論自由嘛。本人則以為，事情恐怕並非那麼簡單。

 首先，麥迪遜交友公司是做生意，刊登廣告就是說，以提供偷情手段為產品的公司已明火執仗地誕生了。法律可以禁止賣淫，但無法禁止偷情，因此也很難禁止以販賣偷情為主的經濟行為。當妓女被趕出紐約四十二街紅燈區時，麥迪遜公司的偷情廣告卻進駐了，這是何等奇妙的巧合。肉體交易換成兩情相悅聚散由人，不論是進步還是墮落，經濟挾人性為人質，似乎正成為新興產業的立足點。

 還有，如果將偷情服務納入服務業，無疑是為傳統上不道德的事，尋找進入人們日常生活的道德渠道。市場經濟最大的道德就是，發展是硬道理，賺錢是硬道理，一切不道德在這個硬道理面前全都洗白了。因此，有偷情服務，就會有被服務的人。服務是公開的，敢登廣告，被服務也就間接被道德化了。

 並且，該種服務以網際網路為依託，這說明虛擬的網際網路已實實在在改變著人們的生活。經濟形式是意識形態的基礎，虛擬的網路看來並不虛擬，而與現實生活密切相連，是現實生活的手段和工具，是現實生活的一部分，並開始對人們的精神世界，也就是價值觀和家庭觀，產生革命性的影響。需要指出的是，家庭觀念及家庭形式是社會的基礎，如果基礎發生變化，這種改變將是根本性的，它不僅會影響家庭今後的命運，也會對更廣闊的人類生活方式帶來變革。

 我們正一步步被拽向難以預測的彼岸。是我們改變世界，還是世界在改變我們？面對忐忑的未來，恍如初次接客的紅綰，你真準備好了嗎，或者說，準備好準備不好，又有多大區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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