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萬歲,中國式英語萬歲
--回國散記四十三
陳九
中文萬歲不必解釋,這是我的祖國這是我的土地這是我的語言,這不萬歲什麼萬歲,萬歲萬萬歲。其實已經五千歲,再來個五千年就是一萬歲。對中國來說,一萬歲不算什麼,去幾個零我們當十歲過,還沒結婚呢。
后一句頗為費解,什麼叫中國式英語萬歲。按下萬歲不表,先說什麼是中國式英語?中國式英語就是中國人按自己的思維方式使用的英語。語言體現思維。中國人學英語免不了帶入自己的思維方式,就像外國人學中文免不了帶入他們的思維方式一樣。他們說中文愛倒裝,叫我名字不是陳九而是九陳。這要按俺們老家的規矩就得啐他,姓是祖宗傳下來的憑啥你給改了。他說他沒改只換個位置。那也不中,祖宗在上,你憑啥給挪後邊去了,跟我商量了嗎?
算了,看他們老外學中文不易,多年習慣不好改,由他去吧。反正語言就是交流工具,聽懂就行,所以他叫我九陳我也答應了。同理,我們中國人學英語也不該太過苛刻。可這次回國聽到很多人亂罵中國人說英語,指責最多的就是中國人的英語是中國式的,語序不講究,把『去哪兒您』說成『您去哪兒』?廢話,中國人說中國式英語有什麼奇怪的,他祖宗八輩兒五都講中國話,猛不丁非讓他學外國語,腦子能轉過來嗎?有個出租司機跟我抱怨:我家打宋朝就是農民,普通話都是打我這輩兒才學的,現在愣讓練英文,還列入考核指標,忒狠了吧。
我跟你說,狠得下去的都是自己人。人家老外其實並沒對中國式英語怎麼著,比如在紐約,中國式英語,印度式英語,墨西哥式英語,見得多了沒人在乎。英語打招呼的『好久沒見』原本有自己的時態,現在愣讓中國式英語給改了,變成中文語序的『好久沒見』。語言是交流工具,為達到目的,任何語言都必須有包容性,中文就是在包容中發展壯大的。有些語言因過度傲慢而走向僵化,今日法語就是前車之鑒。你牛,我不說不用總可以吧。語言傳播取決於人口,中國人口最多,經濟發展迅猛,與外國交流日益頻繁,中國式英語肯定是擋不住的。如果你不包容,只能畫地為牢束縛自己,中國人說不說英語都要走向世界。
那些批評自己同胞英語不靈的哥們兒,你們那兩句英語說得也不咋樣。我這次回國在一家金融公司上了兩天班兒,他們所謂的美式英語說穿了還是中國式英語,語序可能對了,整個句子結構和邏輯關係還是套中文的。美國人一句話,他說三句才繞過來,雖然很流暢,可魂兒不是那麼回事,沒法子。
中文滅不了,英語也滅不了。只要滅不了,中文萬歲,中國式英語也就捎帶跟著萬歲一把。語言的本質是思維,思維的本質是文化,我們的文化源遠流長,咋就不能讓我們在說英語時也顯擺顯擺中文呢?